撰文‧今周刊編輯團隊
「今年繳1800多億,明年,將增加到2千億元。」說話的,是行政院主計總處主計長朱澤民。中央銀行「盈餘繳庫」數字創下十餘年來新高,就在台灣不少輿論為央行「賺錢功力」喝采的同時,在太平洋的另一端,被譽為全球「央行之母」的美國聯準會,卻出現了百年來的罕見虧損。根據聯準會今年第2季度合併財報顯示,上半年的營運淨虧損高達573.84億美元。
相較於聯準會的「繳庫無能」,台灣央行卻能年年穩定貢獻國庫,不少人由此而生的推論是:台灣央行做到了美國聯準會做不到的事,國人應該為央行的「好表現」感到驕傲和慶幸。但,實情真是如此嗎?
曾任聯準會副主席、現任美國布魯金斯學會資深研究員的柯恩(Don Kohn),在接受《今周刊》專訪時,給出了否定的答案。
「聯準會的任務,既不是獲利,也不是避免損失!」柯恩連用了兩個「不是」,彷彿外界已誤解了聯準會多年。柯恩表示,聯準會原則上不用擔心、更「不該」擔心它的虧損,因為,「央行不是一個追求『利潤最大化』的機構……。它不是銀行或對沖基金。」
柯恩解釋,央行具有公共目標,以聯準會來說,它被美國國會賦予的任務,是「就業最大化」和「物價穩定」,而政府也提供了聯準會實現這些目標的工具,包括控制短期利率的能力,以及購買公債和機構證券的權力。
固然,聯準會若長期慘賠,恐會需要財政支持而影響獨立性,但柯恩認為目前距離這種「極端情境」仍然非常遙遠;相對之下,「聯準會更應該好好利用手中的工具,來實現國會交付的使命。」
央行應該是一個獨立機構,其主要任務在穩定物價和維持充分就業,而非充當政府的獲利單位。有學者指出,「如果政府過於依賴央行的繳庫盈餘,可能會影響到央行的獨立決策,進而影響其政策的執行和效果。」
然而,相較國際,台灣財政對央行的倚賴,已幾乎到了「飲鴆止渴」的程度。若央行迫於壓力想方設法衝高盈餘繳庫數,可能帶來問題,但在談問題之前,讓我們先對央行盈餘的「組成結構」進行拆解。
央行的盈餘,大致可以透過以下公式表示:「國外利率×外匯存底-定存單利率×央行定存單發行量」。而一般認為,上述4個項目,除了「國外利率」這一項央行無法掌握之外,其他3個項目,央行其實都有相當程度的政策操作空間。
換言之,如果央行想要提高盈餘的金額,可以透過拉高外匯存底、壓低定存單利率,或降低定存單的發行量來達成。但這樣的操作,正反映了學者憂慮,也就是,央行為了追求盈餘繳庫,恐將影響貨幣政策的「獨立性」。
「我們不應該把央行當作金雞母……。」曾任央行副總裁及財政部長的許嘉棟感嘆,儘管多數國內熟稔央行政策的經濟學者,基本已「默認」了台灣從來就沒有獨立的貨幣政策,但他強調,台灣經濟因為央行多年的「協助」走到了今天,在靠淨出口推動經濟成長的效益逐漸遞減、經濟亟待「轉骨」的此刻,是時候該換個腦袋思考:這麼多年來,一個「暴賺的央行」,究竟讓我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?
「喪失貨幣政策自主性、資產價格失控、偏低的新台幣匯率不利於進口,間接損害了國民的福祉,我們的所得與財富分配也更趨惡化……。」許嘉棟一一列舉。
而這些,是我們要的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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